第三十三章
十月份,成祖朱棣大胜蒙古瓦剌部,班师回朝,朱高炽只得停了找寻,专心
政务,另外这段时间里他大肆折腾只为找一个人,朝野上下早议论纷纷,为免父
皇起疑,也只能以后再找机会寻人了。
朱瞻基出外历炼,带兵征战,自是长了一番见识,满腹都是向心上人夸耀的
欲望,早早就备好了说辞和礼物,哪知一回来就得知美人儿早已不知所踪,这下
子不啻睛天霹雳,憾恨之下,竟病倒月余,然病好后,他反倒亦发能干成熟,由
是更得朱棣喜爱,竟直接封其为皇太孙,权位日重,风头一时无两。
第二年,朱棣再度御驾亲征,打击蒙古诸部,在边远各地设置卫所,之后又
营建北京,派遣郑和再使西洋,着人编纂文化典籍,诸般文治武功,英英武武地
作了一代圣君,进一步奠定了大明朝数百年基业。而朱高炽、朱瞻基则在其鞭策
之下,专心辅佐,勤于政务,不敢稍有懈怠,寻人之事自是不了了之。如此星移
物换,忽忽已过八年。
永乐十七年,成祖正式迁都北京,不久,第五次率兵出塞,然而竟于归途中
病死榆木川,太子朱高炽继位登基,年号洪熙,是为明仁宗。
新皇登基,自是先要照例有一番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之类的举措,但与往常
不同的是,各府州县地方官在接到大赦令的同时,也接到一道奇怪的寻人谕旨和
一幅临摹的画像,若寻到此人,各有关之人均加官三级,此令一下,各地莫不踊
跃,众位父母官们全情投入到寻人大业中,个个祈盼皇上所寻之人恰在自己辖境
之内,若有幸让自己找到,将会省却多少往上攀爬之苦啊?
烟花三月,南国春正浓。桃李争艳,杨柳堆烟。淮左名都,竹西佳处,小巷
亦春深。
「福子啊,春天都来了这么久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哈哈,云……云少爷,我又不是你,哪会有什么想法。」
「真是木头,不,是朽木,你要是再没有点想法、采取行动的话,春兰妹子
可是要被别人娶走了。」
「不……不会吧,昨天她还说她一个都看不上眼呢。」
「女人的说辞你哪能当真,而且我前天还看见后街打铁的老黑免费给她打了
一只桶,大前天又看见竹枝巷卖豆腐的老张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一串玉兰花,还有
大大前天咱们左隔壁的那小子竟趴在她后窗上偷看她洗澡……。」
「云少爷,你……你怎么堕落到这个份上,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啊。」小福
子终于忍不住哀叫起来,一是为着他的春兰妹妹竟被这么多人所觊觎,一是为他
的云少爷竟然闲到如此,他有时间在那儿东瞧西看,乱七八糟,干嘛不去干点正
事赚钱维持家用呐。
「观察呗,春兰妹妹虽是寡居,还外带一个拖油瓶,但必竟青春美貌,又有
一间铺子,还是有很多人眼馋呐,你若不早下手,肯定会叫别人占了去。」
「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她对我好象没那个意思啊。」
「朽木,朽木,这有何难,我教你一招,哪一天找个恰当时机,一咬牙一狠
心,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就是不用你说,她也自会跟你的。」傅云蔚仰躺在竹榻
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坏笑出主意。
「傅公子,你老也真闲,放着差事不做,尽在教坏人。」伴随着一个清亮女
声,一只小竹篮嗖地从窗外飞进,准准打在傅公子翘着的脚上。
「哎哟,泼妇啊。」
傅云蔚一骨碌爬起来,窜进里间死死掩上门。偶尔放松一次跟小福子逗个趣,
就被那厉害小寡妇听见了,以后可有得受了。
小小的里间屋内除了一床一椅外,只有一张案子,案上摆了文房四宝和颜料
刻刀石料扇子等物,这些就是傅氏主仆维生的东西。傅云蔚负责篆刻章印,弄些
字画扇面,小福子专事揽活贩售,虽是辛苦,却也能维持个温饱,日子颇为平静
安乐。
揉揉被砸得生疼的脚趾,傅云蔚重又坐到案前,拿起刻刀,开始为生计操劳,
这个月的房租还未交哩,刻完了这几个章,还得画几幅山水才行。
外间,小福子拾起竹篮走到院里,讪讪将它交给一个灵秀少妇。
「春兰,我家公子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我知道,你家公子也真是,只管嚼别人舌根,自己的亲事却不放在心上,
虽说他人品确是出众,可年纪大了,又是个穷酸,还挑个什么呀。」他们的房东
……这一带颇著声名的风流小寡妇叶春兰一面埋怨,一面幽怨,蹙了一双似笼非
笼的长黛眉,瞟了瞟傅云蔚房间的那扇窗,唉,这个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美貌公子
怎么就不多看自己一眼,只有这蠢小子天天在眼前乱晃,真是烦呐,显然春兰小
寡妇并不知道傅云蔚早已不知看过她多少次,暗里不知笑破了几回肚皮。
「我家公子也不是挑,实在是没有能配得上他的人嘛。」小福子不由出声为
傅云蔚辩护,当然主要还是提醒小寡妇认清现实,不要痴心妄想,他配她就足够
了。
「哼,看不出你倒是护主。」春兰撇了樱唇,将绢子打了小福子一下,秋波
一转:「福子,帮我扫扫院子,然后我们坐着说话。」
「哎。」小福子一脸幸福,乐颠颠去了。他一早就喜欢春兰,虽然风流了些,
但心地不坏,又开朗逗趣,而且跟云少爷还有一点儿相象的地方,很是讨人喜欢。
幸好当初来了扬州,要不然可就遇不上春兰妹子了,想到这里,小福子又不禁感
慨,云少爷虽然行事胡闹了点,但有些决策却甚是英明,表现出来的远见卓识
(这是他主子自己的用语)直让熟悉他的人跌掉下巴。
那日傅云蔚带他出了梅苑,好不容易晃到天黑后,便偷偷摸摸又从梅苑后围
墙的一个墙洞中钻入。在梅苑东北角有一个小屋,原来是花匠住的,年深日久早
废弃无人,小福子已在那里备好食物用具,二人在内安然呆了十天,不时由小福
子扮作乞丐偷偷出去打探消息。幸好梅苑本就护卫稀少,朱高炽又忙着在外面找
人,谁也没想到要找的人就在梅苑。待到朱高炽把搜索范围扩到外地城镇时,二
人才扮作乞丐分头出城,潜到了城郊的普渡寺,无印老和尚居然不在,傅云蔚直
喊运气,又大叫刺激,恨得小福子牙根发痒,这些天来他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
好,原来主子只是把逃跑躲藏当儿戏。十月份时朱高炽停了搜寻,傅云蔚便又张
罗着扮乞丐,说要到扬州讨生活。
「为什么到扬州这个离京城那么近的地方?太危险了。」
「维扬细点可是天下闻名,而且,扬州之所以有名,还因为它又有另两样物
事。」
「哪两样物事呀?」
笨,孤陋寡闻,扬州瘦马那么有名你居然没有听说,亏你还在京城呆了这么
久,想当年杜牧有诗,「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扬州的另一样名
产就是烟花女子啊,那第三样出名的物事就是扬州瘦西湖,它与杭州西湖比可是
一点也不逊色,我们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定要去扬州吃点心,看美女,赏瘦西
湖,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呀,哈哈。
小福子当场被气了个倒仰,整整一天心里都在偷偷希望朱高炽把他主子抓回
去打一顿屁股。
到了扬州,傅云蔚如愿以偿,着实过了一阵诗酒烟花的好日子,连带着小福
子也逛遍花楼开了荤,只可惜好景不长,原本就所剩不多的银票如流水般花去,
二人迅速沦落到贫居陋巷,过起卖字生涯,对此,傅云蔚倒也不以为意,隐在民
间自有乐趣,虽是短衫布衣,粗茶淡饭,然春来有花可赏,夏日柳下乘凉,秋夜
对月小酌,又是何等惬意。如此平静无忧,随意安乐,不正是以前梦寐以求的吗?
「福子,叫你家公子出来吃饭。」
春兰做好了晚饭,找回女儿明珠,又扑到镜前收拾一番,才让小福子去叫傅
云蔚。早在其夫在时,傅氏主仆就租住她的房子,丈夫死后,春兰干脆揽过了二
人的饭食,其意昭然若揭。当时傅云蔚但笑应允,小福子雀跃欢呼,三人同桌而
食,各取所需,当真是和乐融融兼热闹非凡。
「明珠,快过来,你这样傅叔叔怎么吃饭。」春兰过去拉扯女儿,乘机在傅
云蔚胳膊上捏捏掐掐,小福子遂大声咳嗽,八岁的明珠早到了识美丑的年纪,在
傅云蔚身上挂了好一会才哼哼叽叽不情不愿离了傅叔叔坐到她娘身边,四人终于
开始用饭。
「咳咳,那个,春兰妹子,这个月的房租怕是要拖几天了。」傅云蔚与小福
子的视线在空中经过一番激烈交战后,终于由作主子的开口要求宽限几天房租。
「哎呀,傅公子,你把妹子看成什么人了,房租是什么时候交都行的,要是
实在交不了,用别的顶也好呀。」春兰娇笑不已,一双眼盯住傅云蔚,十足一付
要吞他入腹的架势。傅云蔚忙低头猛扒饭,唉,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傅公子,明日扬州花会,我看你就歇一天逛逛也好。」见傅云蔚不答话,
春兰毫不气馁,又热心提了个建议。
「啊,不了,再歇的话房租更要交不上啦。」傅云蔚赶忙拒绝,若去了,便
要费心遮掩,否则不用看花,自己就先成了被看的对象,这些年百般遮掩丑化的
功夫恐怕也要白费了,当下坚辞不去,春兰见说不动他也只得怏怏作罢。
第二天,春兰便打扮得花枝招展招呼女伴逛花会,留下小女明珠看铺子。明
珠噘了小嘴,老大不愿意,摔摔打打到了她家在前街的小杂货铺,坐在小凳上犹
自嘟着嘴闷头生气,就在这时,有两人掀帘而入。
「小姑娘,这个人你可见过?」
「啊!傅叔叔!」明珠一抬头,眼前便是一幅临摹的画像,笔触虽是粗糙,
但那如花美貌和透出来的神韵,一看便知是傅云蔚,画得好象啊,小女孩大叫着
惊讶不已,早忘了生气。
「既然如此,告诉我他住在那里好吗?我是他的亲戚,找了他好久了。」
「他就在我家住。」
与此同时,小福子拿了傅云蔚刚画好的几幅画放在廊下晾着,今日花会,他
正好在家歇一天,至于正在屋内挥毫挥汗的主子就暂且不用管了。躺在摇椅上悠
悠地看着天际白云,真不敢相信,离开南京已经八年了,这些年就蜷在这贫街陋
巷,两千多个简单清苦的日子一晃就过,这大概就是佛祖所说的弹指一挥间吧,
小福子为自己总算体悟了一些佛理而兴奋不已,在椅上一跃而起,便要准备找那
个曾经做过几年和尚的主子谈谈体会,然而院外传来的越来越近的嘈杂声硬是把
他的脚步扯了回来,有人在不客气地拍门,大怒之下冲过去一把拉开门,然后便
张大着嘴,变成了木雕泥塑。
院外是成群的衙役兵丁,几乘官轿两顶小轿,肥肥的扬州府尹带头立在门前,
满眼的梦幻泡泡。
「傅公子,请您今晚好好歇息,明日我便亲自带人送您入京。」扬州府尹许
球笑眯眯退出了房间,又一路轻飘飘飞出了府衙,眼前就要官升三级了,哈哈。
「福子,怎么办?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投进监牢,狠狠折磨,最后
再咔嚓一下,然后就……。」
傅云蔚缩在被里,越想越觉得前景不妙,没想到朱高炽这般执着,若是因为
对自己不能忘情才如此这般倒还好说,只怕他不是为爱,而是为了报自己如此轻
视、侮慢他的一箭之仇,而且这后者更有可能。想他一国太子,就算大度非常恐
怕也不能容忍自己不告而别、甩了他一径在外逍遥吧,唉,这个人也真够心胸狭
窄,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想着抓他回去报复呢。
「然后你就被草革裹尸,弃在荒郊野外,野狗成群,苍蝇成堆,不几天你就
连白骨也不剩。」小福子犹自怀念他的春兰妹妹,见问便顺着傅云蔚的话一路为
他设想下去,很是恶毒。
「徐玉福,我那样的话你也跑不了,哼,我们是一根绳上两条虫,到死我也
要拖着你。」傅云蔚扑过去掐住他脖子摇来摇去,死小子,居然落井下石。
「哎呀呀……云少爷你说错了,是两蚂蚱……而且我说的也没错啊,你那样
就跑了,他肯定气得发疯,抓你回去,哪会轻饶你,啊……要死了……。」小福
子一面扑腾,一面不怕死地继续陈述事实。
「哇啊啊,我好命苦啊。」傅云蔚放开他重又扑到床上滚来滚去,太可怕了,
朱高炽会怎样待他,想想就发抖。
「又来了。」小福子翻翻白眼,不过玩笑开过了也该安慰安慰可怜的主子了,
遂过去拍拍傅云蔚道:「云少爷,刚才我是跟你说笑,我想应该不会怎样,就看
新皇上没有把你当通辑犯一样抓你回去,而是偷偷令人找你,就说明还有余地嘛。」
「是吗?」傅云蔚眨眼:「也许他就是想这么折磨我呢,心始终悬着,总在
猜测他到底打什么鬼主意,一刻也不得安宁。」
「我的少爷,亏你以前还总说什么及时行乐的话哩,如今已经这么样了,与
其猜他到底打什么主意不如先享受你仅剩的自由,而且当初你既有胆量逃,还说
什么真痛快呀之类的话,今天就没胆量回去面对新皇上了?再说,船到桥头自然
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凭你的聪明,一定会想出办法的。」小福子一面说得
头头是道,一面心里暗叹,别人都是越长越成熟,越长越老,是正向成长,而他
主子是逆向回缩,越长越往回去,不但脸面长不大,心思也亦发单纯了,难道是
这些年隐在这里更少与人接触,生活简单他也跟着简单了?
被披头盖脑训了一顿,傅云蔚趴在那里又开始猛眨眼,可爱的样子活象一只
小狗,徐玉福这小子真是相处十几年当刮目相看,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这
么能说会辨了?
「云少爷,我都二十七了,求你别再把我当成十几岁的小孩了行不行?」小
福实在忍不住一声复杂万端的长叹。真受不了,已经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会象
他初见他时那样美丽可爱,犹记得当时端王爷象捧着最珍贵的宝贝一样抱了傅美
人回来,而他受命进房去服侍这新来的美人时,看到的就是云少爷趴在那里睡得
极甜极香的可爱模样,那时他真的被那样的美骇住了,于是就一直屏息静气地傻
站在门口,生怕自己呼出来的气息会吹醒睡美人。那时震惊一点战战兢兢一点还
情有可原,可现在都看了十几年了,怎么还会为了他的魅和媚脸红心跳呐。唉,
云少爷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年他由惊艳到痴迷再到现在的平静如水,经历
了怎样一个漫长痛苦的过程,有这样一个主子,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嘿嘿,是吗?我怎么现在看你还是一个小孩啊。」傅云蔚翻了个身闭上眼,
现在自己就象是个被猫捉到的老鼠,不知道猫儿在吃它之前会怎样折磨它,惊慌
恐惧,惶惶不可终日,而猫儿想看的就是这个吧。
只是,猫儿真的能如愿吗?
「傅公子,您看,我们走陆路不是更快一些吗?」许球肥脸流油,对傅云蔚
执意要走运河水路入京大惑不解。
「许大人,傅某早就想遍赏运河两岸风光,只可惜一直无机会,而许大人你
久在官场,亦可乘此放松,游河赏景,如此机缘怎可错过呢?」
「傅公子,皇上他……。」
「许大人不必犹豫了,快去备船备酒吧,皇上若怪罪,我不但会与你开脱,
还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的。」傅云蔚啪地打开折扇又抬头看看日影:「若是下
午便能开船的话,那明早便能体会柳三变所言「今霄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的意境了,真是人生一乐呀。」
什么呀,自身都难保了还替别人说话呢。小福子暗笑,看来云少爷真的接受
了他昨晚的建议,准备要好好享受一下他仅剩的自由了,不过就算要享受也不必
这样做作嘛。
许球见傅云蔚如此保证,只得先令人飞马入京报告。备了官船又带了一批兵
丁护卫,于烟花灿烂的时节出了扬州。
是夜,傅云蔚放量痛饮,与许球称兄道弟,直呼他的字圆韧兄,又叫许球不
要客气,只叫他傅兄便可,许球也喝得晕晕的,大叫说没想到傅兄这般豪爽有男
子气概,刚开始见皇上如此急着寻人,又见他美貌,只以为傅兄是皇上心爱的嬖
人,原来是他看错了云云。许球酒后吐真言,小福子直气得举着凳子在他身后比
划来比划去地想把他砸晕扔到河里喂鱼。傅云蔚却笑嘻嘻听着,听完了便夸赞圆
韧兄真直爽人,你这个朋友傅某算是交定了等等,听得小福子又想把凳子砸到他
头上也让他清醒清醒。
清晨,杨柳岸,晓风残,月儿偏,傅云蔚依然梦里贪欢。
他梦见朱枫搂着他,不住在他耳边轻喃,云蔚,别怕,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一遍又一遍,温情的话语象温润的流水流淌过周身,又象暖暖的春风吹拂过面颊,
让人舒服得要醉了,结果他就一直开心地笑,直笑到醒。
「枫哥哥」
抱着被子,傅云蔚闭目低语,有多久没有梦见他了呢?好象在很久以前,那
种痛彻心肺的悲伤就已不在了,他只有与朱枫在一起时的快乐、温情的记忆,无
事时一遍遍的回忆;夜半无人时,则会忆起与他的无数次柔情缱绻、恩爱缠绵,
满心都是他的话语、他的声音、他的气味,于是所有的空虚寂寞都无影无踪了。
这一生,应该没有什么憾事了吧,因为曾经有个人,用他的全部真心,对他承诺
:我一生一世都会爱你。生生世世,我只爱你。
第三十四章
船桨咿呀,船儿轻摇,傅云蔚立在船头,远眺那新建的京师,果然是雄壮巍
峨,王气尽现,更兼时值暮春,满目的花柳繁华,桃杏灼灼,柳絮飘飞,好一派
烟柳杏花天。
船儿离岸越来越近了,杨柳岸边,只有一人立在那里。
远远看去也颇高大挺拔的身形,倒背着手,闲闲地立着。河风猛烈,他却兀
自巍然不动,恍若山岳。
傅云蔚闭了一双凤目,垂下两手,尽心感受河风的吹拂,风儿有些凉,然而
向阳的一面却暖暖的,风中有着各种令人怀念的舒畅的味道。
一路沿河北上,见识了无数的两岸风光。甜甜的桑椹和榆钱儿至今都还余香
满口,运河船上卖艺人的吆喝,好象仍在耳边响着,当然了,还有与许球老兄的
日日痛饮,但是,快乐总是转瞬即逝,从此就要踏入另一番天地了呢,等待自己
的又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恐怕从今往后都不会有这般自在逍遥、无拘无
束的日子了,最后再享受一下吧,傅云蔚就那样临风而立,任凭衣袂随风翻飞,
任凭河风吹拂只拢了一条缎带的长发,一任它散乱舞动在脸上背后胸前,浑不觉
自己已成了画中人,风华无俦,绝世翩翩,风姿如玉颜如花,弄得河中的碧波游
鱼、岸边的繁花绿柳也仿佛失了颜色,醉了河上舟中的无数人,连那岸上的人也
不自禁向前走了几步,一任由船儿漾起的碧水湿了鞋。
船靠岸边,长长的跳板放了下来,许球小福子等人簇拥着傅云蔚到了船舷边。
最后再回头看了看如画的江山风物,傅云蔚终于深吸一口气,抬头,于是,
就直撞上了岸边那人的一双瞳眸,深邃冷峻的一双狭长龙目,淡淡的,冷眼看世
间。
犹是当年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他。
是……小鬼……吗?八年来,满满都是朱枫的心里,却偶尔会飘过小鬼的影
子,也是只记得他的可爱,他的稚气,小鬼……现在都长得这么高、这么壮了,
可是,他的眼神,嘴角若隐若现的一丝冷笑,与自己目光相碰时眼里骤然而起的
那蓬火焰,还是那年自己初见他时的小鬼啊。傅云蔚微垂下头,情不自禁地嘴角
上扬,刹时笑靥如花,醉了周围无数的山河风月。
拢了拢头发,傅云蔚终于伸手轻扯长衣,带头小心地一步步走过跳板,颤颤
的长木板,搁在芦苇荻花上面,周围碧波荡漾,一路走过去,倒也赏心悦目,可
是当傅云蔚走到中间时,先前还很稳的木板忽然剧烈摇晃起来,他呀的一声,惊
慌失措,这木板虽不窄,可也不甚宽,摔倒的话可是会掉下水去,惊吓之余一抬
头,果然就看见了小鬼眼里促狭的笑意。
死小鬼臭小鬼,长大了也还是一肚子坏水,傅云蔚恨恨不已,快步紧走,想
早点上岸,哪知都快到了,又是一阵摇晃,就在他惊叫着摇摇欲坠时,一双臂膀
伸了过来,傅云蔚便整个落入了一副结实宽厚的胸膛里。
「老师,我想死你了。」
「唔……。」冲入鼻端的男性味道,热热的气息拂过鬓边额际,低沉浑厚的
男人声音听在耳边既熟悉又陌生,那双手臂的力气大得惊人,搂得他骨头咔咔作
响,宽阔的胸膛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包了起来,这人……真的是小鬼吗?傅云蔚反
射性地紧紧抓着那双臂膀,困难地张大嘴吸气,被搂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正恼
怒时猛然又腾空而起,朱瞻基干脆抱起他,大步走过跳板,上了岸,直接把他放
进了停在另一边的大轿。
「呼……。」傅云蔚终于长出一口气,抓住轿杆,仰头看着还在轿外的朱瞻
基:「你是小……。」
「不许再那么叫我。」朱瞻基一声低喝,大手迅速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放
手时居然还在他脸上重重摸了一把,
「你……。」傅云蔚气得涨红了俏脸,狠瞪着他,却说不出话。
「叫我瞻基。」朱瞻基轻声道,既象诱哄又象调戏,手又伸过去托起了傅云
蔚的下巴,他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后面诸人的视线,又心知他的美人儿老师绝
不会叫出来,遂放肆地在他的脸蛋上磨擦揉捏,尽情享受仍是嫩嫩的肌肤所带来
的柔滑触感。
「臭小鬼。」傅云蔚终于忍不住怒叫一声,低头张大嘴咔地咬上了朱瞻基那
只手,再用两手捉着狠命地咬,十足一只被惹到怒极便竖起浑身毫毛死咬敌人的
小兽。直咬到嘴里尝到了一星咸味才啪地松口甩开,抹抹嘴边沾到的血迹后就哗
地放下轿帘,再也不理会朱瞻基。
「美人儿老师还是老样子啊。」朱瞻基不由低声喃喃,随即呵呵而笑,开心
已极。
八年来,每天都在盼着自己长大,盼着重逢的那一刻,见了面,果然如他所
愿,不但又看到了傅美人儿的倾国一笑,还送了两排牙印做见面礼,果然是地道
的傅氏风格啊。拿出帕子擦去手上牙印处沁出的血珠,美人儿大概不知道,当他
看见他立在船头玉树临风的模样时心跳如鼓的激动,还有被他的小嘴咬着时心里
有多甜蜜吧?他的宝贝终于回来了,八年的时光,好象仅仅是催了自己长大,对
他来说却象是只过了一日,他依然是年少时的貌美如花,依然是二十岁不到的可
爱任性,他的美人儿啊,永远都是最美最媚最魅的妖精与仙子的化身。
「扬州府尹许球参见太子殿下。」随后赶过来的许球小福子及各色护卫等乌
压压跪了一地,拜见朱瞻基。
「都起来吧。」朱瞻基心情极好,先令许球等人到吏部候旨,再叫过小福子
令他跟随在侧,一路询问这些年傅云蔚是怎么过的。小福子战战兢兢的自然不敢
说二人起先游遍芳丛,后又与春兰关系甚密,只说积蓄花光后每日卖字为生,日
子颇为清苦,但也还安乐等等。
朱瞻基扬眉,沉吟了一会又问道:「那,你家少爷出门在外,以他的容貌,
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他的宝贝美人儿风华绝代,就算是当街走走,也会自身
上抖落无数双眼珠子,要是再象初见自己时那样对别人笑上一笑,没有人会不动
心。如果真有这样的事,那他绝不轻饶。
「没有,太子殿下,为少惹麻烦,少爷出门时一向都是抹黑了脸,装作塌肩
驼背的模样,只有我们房东知道他真面目,他们一向老实,也从没说出去,就连
当初我们去扬州,也是扮了乞丐去的。」小福子急忙解释,心里却又一次感叹起
平日有些糊涂的主子罕有的远见来。
「唔。」朱瞻基放了心,但心情却又复杂起来,重逢的狂喜过了之后,便是
连日来压在心头的不忿和阴郁。现在自己正在把最心爱的宝贝送到另一人的手中
啊,何日才能抱得美人归?
轿内,傅云蔚也同样忿忿不平,又见可爱的小鬼,他本是想好好叙叙旧的,
可谁知那小鬼还是劣性不改,于是一路上他只闷坐生气,连沿途的京师景致也无
心去赏。
到了朱高炽专为傅云蔚所建的宅院,朱瞻基下马,远远摒退了众人,才上前
掀起了轿帘,傅云蔚一见立即恨恨地扭头,死小鬼,总是惹人生气。
朱瞻基见状也不恼,只贪婪地盯着傅云蔚,把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心情沉重。从此以后,他恐怕是不能再这样看他的宝贝了呢,又担心着他的美人
儿会受到父皇怎样的对待,虽然父皇应该不会怎样折辱于他,但还是舍不得他受
一点别人的伤害,而且,自己满心惦念的心上人,明白他的心思吗?
近来一思及此,春风得意惯了的朱瞻基总会有一种心痛欲碎之感,以至痛苦
得无法成眠。这几年,他也纳了几个偏妃,因为,「很少有人把喜欢男人当真的
吧,男宠嘛,玩玩就行了。」被众多心腹如此劝着,而且美人儿又无踪迹,他也
就顺势而行,妄图缓解一下数年来令人心焦的思慕,可是那样做的结果适得其反
呐,因为,没有哪一个人能象他那样笑得如此好看,摄人心魂;没有哪一个人有
他那样的性情脾气,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千变万化的风情仪态啊,他怎么看也
看不够。更没有哪一个人在发怒时任性时会象他那般可爱惹人怜;也绝没有哪一
个人会在流泪时让他那样心慌心疼。其实早就应该觉悟了,此生,早已是非他不
要,而他,也定是非他莫属。
「喂,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傅云蔚终于被他盯得撑不住了,把脸转向朱瞻
基瞪着他,一双斜飞凤目还是带着几许嗔意,小巧的鼻冀不停扇动,显然是气还
未消。
「看到地老天荒。」朱瞻基毫不脸红地说着爱语,果不其然又看到傅云蔚气
红了脸,看来,美人又把他的真心当成调戏了,心内虽有些酸涩,但看到傅云蔚
气愤爱娇的可爱模样,还是情不自禁地飞快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了一吻,赶在傅
云蔚爆发前沉声道:「我是认真的,我对你所说的所做的,从来都不是调戏玩笑,
是真的爱你,以后我不会叫你老师了,我只把你当成我的人,不管现在如何,总
有一天你会是我的。」
把八年来所有的想法浓缩了一鼓脑说完,朱瞻基便放下轿帘,剑眉微蹙,以
后,是要计划着怎么夺得佳人归了。
出了院门,朱瞻基才吩咐有关人等进去服侍安置。上了马,再回头看了看被
布置防护得如铜墙铁壁般的院落,忍不住长啸一声,随即咬咬牙,飞马回宫向朱
高炽复命。
先饱餐了一顿,又梳洗沐浴一番,已是傍晚时分。傅云蔚伸着懒腰,挪到了
床帐前,准备先睡一觉再说。朱高炽派小鬼来接自己,也没一到京就把自己扔进
监牢,看来应该不会怎么样。放心之余加上一路舟船劳顿,傅云蔚迅速坠入了梦
乡。
紫禁城书房内。
朱高炽听了朱瞻基的报告,又叫来小福子仔细询问傅云蔚出逃后的一切事宜,
小福子照着对朱瞻基的那套说辞一一禀明。朱高炽听后面无表情,令小福子下去
后,踱到窗口看着夕阳西下,万物金辉,终于长舒一口气,释放了乍听找到小妖
精后涌起的激动。
任性的小妖精,你怎么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这回,为了牢牢把你拴在身边,
我连链子都准备好了。
书桌上,一条黄金打造的精致粗链就放在正中,在夕阳下更是灿烂耀眼,美
丽无匹。这条链子,他早在登基时就着人打造了,无奈这些天来各地送了不少昌
牌傅云蔚来,每派了马建武或朱瞻基验明正身后都不是小妖精,他早已等得心急,
控制不住地焦虑,今日终于抓回了本人,他早已迫不及待想看看,这条用途多多
的金链拴在那双纤细美丽的脚踝上会是何等诱人的景致。
用完了晚膳,朱高炽才起身前往安置傅云蔚的「云锁朱楼」。
「云锁朱楼」就在紫禁城附近,占地颇广,然高墙深院,护卫森严,又杜绝
一切外人,小妖精怕是插翅也难飞出去。朱高炽掩不住得意,进了院,便直入傅
云蔚所在的房间。
房内静悄悄的,帐幔低垂,沉香缭绕。朱高炽不禁有些气恼,小妖精笃定他
不会对他怎么样吗?居然睡下了。他刷地撩起床帐,便想把这无法无天的妖精揪
起来。谁想入眼便是傅云蔚一副海棠春睡、香梦沉酣的可爱模样,不禁深深吸气,
定睛细看眼前诱人的睡容,一时倒也不忍惊了佳人的好梦。
傅云蔚侧卧着,睡脸宛如婴儿一般的恬静安然,睡得极香极沉,轻轻打着酣,
呼出来的气息吹拂着几丝散在颊边的秀发,衬了白玉般的面颊,远山一样的长眉,
长长的睫毛,挺直的俏鼻,鲜润的红唇,极品的五官组合起来更散发着极品的魅
力,美得令人窒息。定定看了半晌,朱高炽方轻轻撩起那些发丝,将脸凑过去,
感受这朵娇艳海棠浑身散发的温暖和芬芳,他热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朱高炽止不
住心里痒将上来,不由在傅云蔚脸上唇上轻轻啄吻,品尝着久违了的又软又香又
甜的味道,几乎要醉了。
「嗯……」可能是感觉脸上的痒,傅云蔚轻哼一声,动了动身子,朱高炽不
由得移了开来。傅云蔚翻了个身,把被子掀到一旁,继续呼呼大睡,丝毫不觉旁
边正伏着一头眼冒绿光的饿狼,而此时这头饿狼已是口水横流了,只因美人不仅
掀了被子,还将只系了一条带子的睡袍也挣开了不少,暴露了玉雪般的胸膛和一
截小腿。朱高炽盯着眼前的活色声香,强压下烈焰般的欲望,,将金链一端的环
用钥匙打开,执起一只纤细足踝,咔地扣了上去,再将金链另一端的环锁在了床
脚,做完了这些,才将手放到睡美人光裸的腿上来回揉摸,嘴巴也凑过去在美人
柔嫩的颈项上不住亲吻吸吮。
「好烦。」睡得正香的傅云蔚不堪其扰,迷迷糊糊伸手推开朱高炽的脸,又
拨拉掉那只狼手。蠕动身子往床里缩去。朱高炽的耐性早已消磨殆尽,大手一伸
就将他捞了回来,抱在怀里,狠命亲吻。
「啊,放开我。」傅云蔚终于完全清醒了,惊慌地挣扎起来,朱高炽搂紧他
不住扭动的身子喝道:「云蔚,是我。」
「嗯?」傅云蔚定睛看着正抱着他的男人,眼前这人,虽然已到中年,留了
胡子,但无论怎么变,都还是目前自己最不相见的人,当今皇帝……朱高炽。
「云蔚,认得我了?」朱高炽看着眼前美人睁圆了眼,微张着小嘴,惊愕看
他的模样,不由又想凑上去狠亲。但傅云蔚的反应却是一声尖叫,用力挣开他的
搂抱,抓过被子从头到脚裹住自己,企图来个眼不见为净。虽说已有心理准备,
但骤然见了还是忍不住蒙头发抖,可恨的人,让自己这般害怕,紧张得心都缩紧
了,好象除了小时那次差点儿让人吃了之外就没有这么怕过,傅云蔚心下怨怒不
已,根本就没意识到是自己不够气概,也忘了是自己有错在先。
「云蔚,别怕,我不会待你怎样的。」朱高炽硬扯了被子,重又把他抱到怀
里。
「宝贝,你真是一点没变,不,还是变了些,比以前更诱人了。」朱高炽抚
着他嫩滑的肌肤,感慨不已,岂止是更诱人了,他好象还比以前更多了几分稚朴
可爱,怯怯瞄向他的眼神,在他怀里微微发抖的身子,凌乱的秀发,无一处不是
在诱惑男人。
「云蔚,告诉我,为什么要逃?」朱高炽把他放倒在床上,硬分开紧拢的双
腿,压了上去。
「是我待你不好?还是你根本就无心无情无义,再待得你好,也是妄然。」
将那两条长腿放到了肩上,俯低身子,胯下的硬挺对准了紧紧闭合的菊蕾,用力
刺入。
「啊……。」傅云蔚发出一声尖利惨叫,直痛得眼前发黑。朱高炽毫不留情
继续用力插入,粗大的肉刃早撑裂了没有任何准备的小穴,鲜血汩汩流出,就着
这血的润滑,还剩下大半的凶器在一挺之下,全部没入。
「啊……唔……。」傅云蔚早已泪水纵横,忍不住尖声哭叫起来,一把刀硬
生生插入体内,如何不痛?但身上的男人毫不理会他的痛苦哭叫,一径狂野地律
动,每次都是几乎抽离他的身体,再狠狠插入,每一次听到傅云蔚痛苦已极的尖
叫,都会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小妖精,以前真的待你太好了,以后,你还敢逃吗?
「呜呜……不要……。」傅云蔚哭着,一双手胡乱舞着捶打身上的男人,然
而棉花一样的拳头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那把刀仍是一次次在体内搅动,痛死了。
「不要?很痛吗?你这个无情妖精,当初你一走了之,可曾虑过我的感受?
担心你,怕你出事,想着你在外面会不会受欺,发了疯一样找你,你知道那时我
每一天都是怎么过的吗?」朱高炽怒吼着继续他的野蛮抽送,决心要给他一次忘
不了的教训。
「呜啊……放开我……啊呀。」
「休想我会再放开你。」朱高炽的抽插越来越快,每次都狠狠深入他体内深
处,不会再轻易的被无情妖精的泪水打动,他一哭就不知所措了。在最后一记深
插后,终于将一股热流迸射在傅云蔚仍然紧窒的窄道内。
「呜呜呜……。」酷刑终于停止了,傅云蔚哭得一头汗一脸泪,软软搂着男
人脖子,将沾满泪水的脸往他脸上肩上又贴又蹭,宛转乞怜,只要他别再这样对
他。
「呜……求求你,以后我不会走了……一直听话,只要你不嫌我,别再生气
了……呜呜……高炽。」胡乱说着软话,傅云蔚很没骨气地撒娇弄痴,只希望受
了委屈的皇帝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
「那时我怕你对我厌了就抛弃我,如果你弃了我,我一定会哭死的,所以…
…呜呜……高炽,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傅云蔚把一张俏脸贴在朱高炽脸上,不
顾胡子扎脸,嘟起嘴巴在他唇上啾啾不已,盼着皇帝心软。
「唉,妖孽。」朱高炽长叹一声,自认不是个暴君,再教训下去的话就好象
他在欺凌弱小,先前桀骜不驯的小兽已经在摇尾乞怜了,那他就大人有大量,不
计较以前,但以后,他得要个保证。
「真的不再跑了,不再不听话了?」
「真的,真的,高炽,我怎么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我只做你的人,只要你
不嫌我,嗯……。」傅云蔚把脸贴在朱高炽肩窝,猫儿一样哼着撒娇,虽然心里
知道自己现在很无耻,但只要能解脱苦难,说些软话又有什么关系。
「小妖精,知道我疼你是不是?」朱高炽只觉浑身轻飘飘的,心跳加快,热
血猛往上涌,哪个男人能架得住绝代佳人这般撒娇承欢,就算他已年届四十,就
算他是九五之尊,也不会例外啊。
「再说些好听的,我才放你。」舔去佳人脸上犹存的泪珠,朱高炽已是心软
了,小妖精虽是任性妄为了些,但仅是这份可爱,就够让人神魂颠倒了,普天之
下,安得再有这样的无价之宝?
「嗯……高炽,你是最好的。」
「这个不好,我自然是最好的。」
「嗯……说什么呀,你是皇帝,什么都有,我再说好听的,也是一样嘛。」
「是你说的,就不一样了。」
「一样的一样的,高炽……。」
「好个大胆妖精,竟然直呼朕的名讳。」
「那,皇帝陛下。」傅云蔚翻翻白眼,心里嘀咕,什么「朕」呀的,你是皇
帝不假,可是我不稀罕。
「谁让你叫这个的,要再亲一点的,不准叫名字,不准叫陛下。」
「那要叫什么?」傅云蔚噘起嘴,总不能叫他亲亲,宝贝什么的吧。这么大
年纪了,还计较这个,真肉麻。想了半天他才终于开窍。
「好……哥哥,这个好不好。」
「好,就是这个,以后只我俩在时,就这么叫。」朱高炽聊发少年狂,一声
好哥哥叫得他酥魂醉骨,仍埋在傅云蔚体内的肉刃也迅速胀大硬挺起来。
「好宝贝,再来一次,让哥哥疼你。」一面诱哄,一面轻轻晃动凶器,缓缓
进出,尽量碰触傅云蔚体内的敏感点,手也伸到下面揉搓仍是软软的玉茎,在这
种努力下,傅云蔚终于娇喘不止,虽然还是痛,但快感也在急剧攀升,被插入所
激起的酥麻快感已经很久没有体味了,他扭动着迅速沉浸其中,直到与朱高炽一
起达到高潮。
满足地抽出肉刃,看到上面鲜血沾着白浊一片狼籍,朱高炽还是有些愧意。
胡乱擦了几把,便下床到了外间,叫来小福子让他备水两人一起沐浴洗身,今晚
就歇在这里。
里间卧房内,傅云蔚歇了半晌便蜷起身子,翻到床里,想再小睡一会,哪知
动弹之间忽然听到链子的哗哗声响,再动,再响,便忽地起身四下寻找出处,很
快就发现床头一堆链子及锁在自己脚上和床脚的链环,顿时如遭雷击,被骗的感
觉和象狗一样被锁住的屈辱瞬间遍布全身,更诧异于自己刚才竟然没发现脚上拴
了一条链子,他双手握着足有两指粗细的结实金链,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外间,小福子忽然听到里面惊天动地的哭声,大吃一惊,一失手,登时将满
满一盆水倾了一地。
第三十五章
朱高炽闻声忙冲进屋内看视。傅云蔚倒在床上,哭得天愁地惨。他做了什么
大不了的事,要这样待他?仅是因为一次轻慢了那位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皇帝,
就要受这样的屈辱吗?
「你快把它解开呀,呜呜……我都答应不跑了。」看见朱高炽进来,傅云蔚
扑过去泪眼婆婆扯住他的袖子摇晃着,满眼的伤心乞求。
「不行,做错了事,总得有点教训。」朱高炽硬起心肠甩开他,锁是要锁几
天的,否则,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往哪摆,以后大概也别想让这一向任性的小妖精
听话了。
「可是……你不是已经教训过了吗?还说一直喜欢我,难道你都是骗我的?」
傅云蔚抱住朱高炽的胳膊,将脸贴在上面磨蹭着,晶莹如珍珠一般的泪水不一会
儿就浸湿了一截衣袖。
「我怎会骗你,我很爱你,可是,云蔚,你从来没有检讨过自己吗?你太任
性太骄纵,几乎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和爱你的心意,只一味地顺着自己的性子胡
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爱上你的人都会很可怜,八年来,我总在想我是不是也
是个可怜虫,痴等着你也爱上我的那一天,我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吗?你与我在一
起,只是因为习惯了而已,我,并不是特殊的那个?是不是只要这个人能陪你玩,
陪你笑,陪你解闷,你都会跟?所以,链子我不会解下来的,你明白吗?云蔚。」
傅云蔚睁大一双被泪水浸了后更美的瞳眸,看着朱高炽,抽噎着好半天说不
出话,这人,竟然这样说他,好象他人尽可夫,他就认定了他在自己心里没地位
吗?认定他就是那种只会任性、谁都会跟的人吗?
「我是任性,可是,不是谁都会跟的,如果我让你伤了心,你可以用别的方
式罚我,为什么要用链子,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呜……。」傅云蔚狠命咬住
唇吞咽下伤心至及的痛哭,说什么爱呀喜欢呀,都是谎话,都不是真的,只除了
那个人,想起朱枫,傅云蔚的泪落得更凶了。
「这怎么是羞辱?我只是想让你吸取教训,千万别再想着从我身边逃开。」
朱高炽抚着那只纤细美丽的足踝,一颗颗吻去他的泪珠柔声道:「宝贝,别哭了,
这链子你习惯就好了,它很配你,来,我抱你去洗澡。」
「不……,我不要拴它,求求你,解下来好不好,求你……呜呜呜……。」
傅云蔚扑到男人怀里将脸使劲在他胸前蹭着,企图用泪水和哀求换回最起码的自
由。
「不行,你再求我也没用。」朱高炽犹豫再三,终于狠狠心,将哭得可怜的
人从怀里扯开,走出屋子准备回宫。如果再留在这里,他极有可能又一次被那泪
水和娇态打垮迅速败北,那样就前功尽弃了。他逃一样的飞步而出,吩咐小福子
进去安慰他主子后便离了云锁朱楼,打马回宫,也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第二天,朱高炽照常早朝,批奏章,见文武官员,对那个找到傅云蔚的许球
也履行诺言,将他升了三级,赏了江苏巡抚一职。只是,办公时满脑子都是小妖
精的泪水和哭声,也不知他现在哭到怎样、闹到怎样了?如此心烦意乱一整天。
晚上,满心想去看看,但又怕再次心软就把那链子去了,只得强忍着勉强睡下。
第三天下了朝,就见云锁朱楼总管段廷湘急吼吼地进宫禀报,说傅公子昨日
一日未曾进食,只是哭泣,请陛下移驾前去劝劝。朱高炽听闻越发心焦,沉吟半
晌,令人叫了马建武来,着他前去劝慰。马建武现已升了大内侍卫总管,听说傅
云蔚回来早想一见,不想今日就有了机会,得令后便立即前往云锁朱楼。
进了房,只见傅云蔚双眼红肿,容色憔悴,不由心中大恸,想当年端王爷在
世,是把傅公子捧在手心呵护,含在口里疼爱的,何曾让他如此委屈,王爷若泉
下有知,如何安心?
傅云蔚见马建武红了眼眶,更是泪水潸潸,撑起身叫小福子把外间人全部赶
走,便招马建武近前来道:「马总管,我想托你一件事,这些年,我一直想去他
坟上看看,只可惜从没机会,以后,这件事就拜托你,代我去祭祭他,修修坟茔,
可好?」
「公子吩咐,马某无不从命。」马建武止不住哽咽,皇上叫他来劝,他又如
何劝起?难道这便是红颜薄命?王爷去了,却留了傅公子孤伶伶一个人在世上,
纵然拥有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爱宠,但没有了心之所系的人,这样的人生,也没什
么趣吧。
「谢谢你,马总管,见了你,就好象又在他身边一样。」傅云蔚微微一笑,
软软躺倒。「马总管请回吧,我累了,想睡一会。
小福子见马建武走了,忙又端了饭食,苦苦劝着主子,只要他吃一点就好。
「福子,我吃不下,刚才我又梦见他了,可能就快与他在一起了吧?」
「云少爷,王爷不是说要你好好活着的吗?」小福子哭倒在地,伤痛欲绝。
「这样活着,不如死了。」傅云蔚闭上眼,任凭小福子如何哭求,再也不动
一动。既然我命从来不由已,弃之何惜。
马建武回宫,向朱高炽报告说劝不了傅云蔚,朱高炽又气又心疼,叫来段廷
湘叫他强行去喂饭。不久,太子朱瞻基又前来问事,他也草草打发了。只一个人
在屋里团团转,暗恨自己怎么就舍不得那个妖孽,怎么就过不了这个美人关。好
不容易到了晚上,就见段廷湘一路跌跌撞撞进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怎么回事?」难道是小妖精出了事?
「皇上,不好了,傅公子把喂的东西都吐出来了,直哭到咳血,他还想用那
环的边缘把脚割开,弄得那只脚踝血肉模糊,请皇上开恩,就把那环开了吧。」
段廷湘声俱泪下,因为,再这样下去,那个倔强美人就算不会饿死,也会很快自
己把自己折磨死。
「这是哪世的冤孽,让我碰到这个妖精。」朱高炽重重叹息,跺跺脚便要出
宫,总管太监立即吩咐抬轿来,哪知回头竟遭皇上痛斥,「都什么时候了,还要
坐轿,快牵马,再叫太医来。」不到一刻,朱高炽已冲进了云锁朱楼,只见傅云
蔚闭目躺在床上,已是昏迷过去。
「冤孽,冤孽。」朱高炽把环打开,令太医包扎上药。再看傅云蔚俏脸惨白,
眼睛肿得如同水蜜桃,连一向鲜润的红唇也毫无血色,短短两天他就把自己弄成
这样,这样倔强任性的脾气,谁会受得?而他身为皇帝,统御天下,偏就是拿他
无可奈何,日后,说不定得花多少哄劝的功夫才能让他回心转意,早知如此,当
初怎么就气昏了头,要拿链子锁他呢。朱高炽后悔不迭,抱过傅云蔚温柔抚慰,
满心歉疚。
「皇上,云少爷这两天一直在流血,可他不要我说,也不让上药,请您看看
吧。」小福子哭着跪倒在地。什么时候,他可怜的少爷才能过得好一点?
「你怎么不早说?」朱高炽怒吼起来,喝令他出去。自己小心脱下傅云蔚小
衣,只见两腿间仍是血迹斑斑,还夹杂着他那天留下的精液,当下痛悔已极。亲
自用水轻轻擦洗了,上了药,又嘴对嘴喂了参汤燕窝,到了半夜,傅云蔚才悠悠
醒转。
朱高炽走后不久,朱瞻基就派人从朱高炽的贴身小太监那里打听到了傅云蔚
拒食咳血的消息,立时红了眼睛,拿了一把剑就要冲出东宫找他父皇拼命,手下
心腹拼死拖住,流泪苦劝,小不忍则乱大谋,千万不能冲动。朱瞻基冷静下来后
终于颓然坐倒,喝了一夜的闷酒。
夏天到的时候,傅云蔚已完全恢复了元气,但仍是日日呆坐。朱高炽每日早
早过来,陪他说话解闷,招人演戏作乐,千方百计哄他开心,但仍是换不来佳人
一笑。被伤透的心,如何能短期平复?本就自睢的个性,也不会轻易原谅伤他的
人,傅云蔚只冷眼看那位皇帝围着自己团团转,看他心焦,看他跳脚,心内暗暗
快意。
这日清晨,朱高炽已起床上朝,傅云蔚仍赖在床上滚来滚去不想起来。虽然
与朱高炽正在冷战,但晚上二人仍同床共眠。傅云蔚一改白天的冷淡,热情如火,
需索无度,好象要一补八年来禁欲的空虚。朱高炽欣喜非常,加之傅云蔚床上的
妖媚诱人本就无人能及,遂整个人都扑在这妖精身上,与他夜夜狂欢,就算是被
吸干了精血也心甘情愿。
「咕咕咕。」窗外传来鸽子的咕咕声和鸟嘴叨啄窗棱的声音,傅云蔚登时面
露欣喜,忽地掀了被子披衣下床,打开窗户伸出手掌,一只漂亮白鸽就扑凌凌落
到了上面。
「小白。」傅云蔚先嘟起嘴吧唧亲了一下鸽子的尖尖嘴,再用手在小白腿上
有毛的部分摸索着,摸到了一个用细线捆着的小纸卷后,便小心解开拿下纸卷展
开细看:
「宝宝,明日父皇到通州巡视,你想办法出来我们装扮了到街上逛一天。」
「真是的,无论多大了,也还是小鬼。」傅云蔚重又窝回床上,眯起眼抿着
嘴笑眯眯念叨,再看了那纸条半晌,才用随身的火折子烧了。
那日朱高炽解了金链后,傅云蔚总算恢复进食,但两日不顾命的折腾加上伤
口疼痛,他着实在床了躺了好些天,每日恹恹睡倒,半死不活。一天,小福子兴
冲冲自街上回来,将怀里抱的一只鸽子现宝似的呈给傅云蔚。
「你是想让它下蛋煮了吃还是要把它整个炖了给我吃?」傅云蔚斜瞪着这个
越来越呆的徐氏玉福,这小子难道还记着若干年前他说的小时吃鸽子蛋的事?
「唉呀,云少爷,你怎么就只想到吃?」小福子朝天翻个白眼,叹口气凑近
主子道:「这鸽子是太子殿下送你玩的。」
「小鬼送的?」傅云蔚十分惊讶,抱过鸽子仔细打量,只见它通体雪白,小
嘴尖尖,脚爪红红,倒是只漂亮鸟儿。小鸽子一点不怕生,在他怀里咕咕叫着乱
啄。傅云蔚皱起鼻子抱着鸽子不住抚摩,心中高兴,小鬼倒是满会体贴人意。
「它叫小白,还是只信鸽呢,太子殿下说它不但能送信还会衔东西作耍,哄
人高兴,很聪明的。」
「哦。」傅云蔚更加开心,抱起小白乱亲了一阵,再细细摸它细软光滑的羽
毛,摸到它腿上时忽然在细毛中碰到细细一卷东西,忙支开小福子,把那东西解
下来细看。
「云蔚我最爱的宝贝,听说你整天躺在床上哼哼叽叽,除了吃就是睡,跟某
种家畜没两样,为了不让你彻底变成一只小胖猪,特送上小白一只,让它陪你散
步玩耍。还有,宝贝你千万不要误会小白的用处,一见面就把它吃了,把自己降
到某种家畜的地位,它可是你我的信使。你未来的皇帝相公朱瞻基上」
「啊呀呀,死小鬼。」傅云蔚怒叫着团起那纸条,气得眼红脖子粗,四下里
搜寻可以泄愤的东西,一眼看见小白在旁咕咕叽叽歪着头看他,死小鸟,连你也
笑我,他抓过小白张大嘴就要咬下去,待咬到它羽毛了才醒起这不是跟朱瞻基说
的某种家畜没两样了吗?于是松嘴呸呸吐了满嘴细毛,转了转眼珠,冷笑一声,
拿过笔来开始在那纸的背面奋笔疾书。
「臭小鬼,告诉你我很健康,每天活动,才没有象你说的那样。看你写的东
西,毫无文采,下里巴人,下流无耻,无耻之尤,妄费我教了你那么久。还有,
不准叫我宝贝,我是你老师,是你长辈。」
写好了,又重绑在小白腿上指它道:「去送到你主子那里,不要回来了。」
小白歪歪头,咕咕一声,仿佛听懂了一般展翅飞出窗子,送信去了。
朱瞻基收到回信,满心欢喜,自己的方法果然见效,他的宝贝已经没事了。
当下又提笔回信,满纸肉麻爱语,倾诉爱意。傅云蔚也不甘示弱,一接到信来,
就精神百倍地坐在桌前搜肠刮肚,寻思着如何骂他反击他,早忘了先前的病弱,
连日来的郁闷伤情也一扫而光。就这样信来信往,傅云蔚精神越来越好,每日容
光焕发,越发美得令人不敢逼视。朱高炽只道这是自己每日小心哄劝、精心照顾
的结果,不禁十分得意,傅云蔚对他摆脸色他也不在意,对他的诸般要求无不应
允,到了晚上便缠住傅云蔚求欢,恨不得整个人都化在他身上。如此天长日久,
为怕别人起疑,傅云蔚隔三差五便勒令小福子去街上「遛鸽子,」朱瞻基也派了
从小就跟他的绝对信得过的太监小林子看着小白,一见它飞回来就马上告诉他,
好在众人都知道太子从小就养鸽子,小白每日飞来飞去也无人在意。而小福子不
时奉命去「遛鸽子,」也渐渐知道了其中奥妙,明知这相当于「偷情」一样,但
看着傅云蔚一副乐在其中、兴奋已极的模样,如何忍心劝止,反倒帮着遮掩。渐
渐地,每日看朱瞻基的纸条成了傅云蔚一天中最大的乐趣,一日没有,便心情低
落,怅然若失。
下午,朱高炽照旧早早来到云锁朱楼,先陪傅云蔚下了几局围棋,输多赢少,
不过输的都是他不露痕迹地输给傅云蔚的,以此来换得佳人一笑。傅云蔚赢了棋,
果然得意大笑,将他狠贬一顿,又不依不饶在他脑袋上敲了几个爆凿才罢休。晚
饭后,二人早早上床,极尽缠绵之趣。
「云蔚,明日我要去通州巡视灾情,恐怕不能早回,你可别先睡了,等我回
来,嗯?」
「好吧,可是,你一天都不来,太闷了,这样吧,你让我明日出去逛逛好不
好。」
「出去危险,明日我叫一班小戏来……。」
「不要,我都听腻了。」
「那就让段廷湘教你剑术吧。」
「好啊,段廷湘青年美貌,他来教我正合适。」
「妖精,明天你还是出去吧,我叫马建武带人护你。」朱高炽有些咬牙切齿
起来。
「你早答应不就好了。」傅云蔚吃吃一笑,重又窝进他怀里扭着身子挑逗。
「高炽……。」
「你存心想把我榨干是不是?」朱高炽嘴里抱怨,心里却甘之如饴,一翻身
又压了上去,用满是胡荏的下巴去扎身下人的嫩脸,傅云蔚又笑又叫,两条腿缠
在男人腰上不住磨擦着,一只手伸到下面抓住男人胯下之物揉搓着,不一会那物
就重新硬挺起来。
「快进来……嗯……。」
「好,到时可别又叫着求饶。」朱高炽一挺腰,粗大的分身一没而入,傅云
蔚一声娇喘,火热柔软的内壁立即收缩紧紧裹住了入侵的异物。
朱高炽低低吼了一声,低头含住了他胸前的红珠,用舌一下下轻舔,缓慢轻
柔却更能挑起人的欲火。傅云蔚呻吟着蜷起脚趾,内壁不由自主地一放一缩,缓
缓蠕动着把已深深插入的东西往体内深处吸入。朱高炽再也受不了这种刺激,不
住亲着他,腰下开始了深插浅抽的律动。
第二天一早,朱高炽起身进宫,临走前下了一道命令,段廷湘仍回宫内任职,
改由马建武担任云锁朱楼总管。段廷湘和小福子等人莫名其妙,深感天威难测。
临走前,段廷湘去向傅云蔚告辞,傅云蔚心内冷笑,那个皇帝何来身为皇帝的自
信?他又岂是如此不堪的人?就算是因为爱他才这样,那又如何呢?
「该不会是你打算吃嫩草,才搞得老马换了小段吧?」段廷湘走后,小福子
笑嘻嘻凑近傅云蔚道。
「是啊,那边还有一株更嫩的草等着我呢。」傅云蔚拉长声调,对着紫禁城
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昂首阔步地走了。
「堕落了,你是彻底堕落了。」小福子跟在后面气得不住咬牙。
不到一刻,傅云蔚便带着小福子马建武和几个高手护卫出了云锁朱楼。然到
了街上,他不是四处游玩,而是一头撞进一家大酒楼,进了一个单间,说要请请
诸位,菜还没上齐便殷殷劝酒。马建武等人奇怪不已,他们可是刚吃过早饭呐,
但傅公子劝的酒岂能不喝,于是一杯酒下肚,众人包括小福子在内全部咕咚倒地。
朱瞻基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与傅云蔚相视而笑。这是今早便约好的计策,就让这
几个家伙在这睡上一天,好让二人自由玩耍。
「我就是一个豪门公子,你呢,就扮个小厮,这样最好。」傅云蔚拿出早准
备好的衣物丢给朱瞻基,立逼他扮小厮。
「哪有我这样英俊高贵的小厮,不行,你这样叫什么微服出游?扮什么我早
想好了。」朱瞻基拿出一个小盒倒了点粉,抓过傅云蔚就往他脸上抹。
「呜呜你干什么?」傅云蔚扭着想挣开他的铁臂。
「先把你抹黑了,要不然太引人注目了。」朱瞻基一边抹一边占便宜,抹完
了再定晴仔细打量,叹道:「还是嫌好看了点。」
「那你也要抹。」傅云蔚倒了一大堆粉末往他脸上乱涂,一会功夫,英俊的
太子殿下就成了一个黑炭头。
「哈哈,成了一个种田的小黑子。」
「宝贝你真聪明,我就是想扮成一对乡下夫妻初进城啊。」朱瞻基忽然一把
抱过笑得正欢的傅云蔚,火辣辣看着眼前如花笑靥,狠狠亲了下去。
「呜……嗯……嗯。」傅云蔚大吃一惊,拼命挣扎,奈何对方早有预谋,把
他的手臂、下巴死死固定住,火热的唇舌就那样强硬迅速地闯了进去,先纵情吸
吮他娇嫩的唇瓣,然后便撬开了唇长驱直入,长舌一路刷过上颚,牙床,在他口
腔内横扫翻搅,最后才衔了心上人的软舌,尽情吸吮。
「你……你这混蛋。」傅云蔚用袖子捂着嘴,怒瞪着偷腥得逞一脸贼笑的朱
瞻基。
「你这样瞪我,我又想亲你了,宝宝。」朱瞻基收了笑,又一把将他搂在怀
里,下巴抵在他秀发上磨蹭着,好一会才闷闷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宝宝吗?
因为你看上去比我还小,行事说话又孩子气,又爱撒娇又任性,我从来就不认为
你比我大,第一次见你时就这么觉得了,你呀,天生就该是让人疼的宝宝。而且,
刚才你总该明白,我早已不是你眼中的小鬼了,反而是你,好象从来也长不大,
弄得我在你面前总忍不住胡闹,我在别人面前从来都不是这样子的,其实父皇也
是吧,还有那个周宣,我们都一样,发疯一样喜欢你,在你面前,就算是再无情
再狠毒的人也会动心的吧,但他们可能更多迷恋你的美貌,而我,虽然一开始也
是因你的美貌动心,但后来却是爱你整个人,无论你变得怎样了,我都会爱,宝
宝,我求你一件事,认真看待我的心意,也认真看看你自己的心意吧,把心收回
来,拾起来,放在一个地方,安心过完后半辈子,好不好。」
「好,我会考虑的」。过了好久,傅云蔚才抬头仰脸看着朱瞻基,不再用看
小鬼的眼光。
第三十六章
虽是清晨,但街上已是熙熙攘攘了。人群中,一个高大的乡下青年正手牵着
一个看去似乎是弟弟的人兴冲冲走着,哥哥面目黝黑,上唇留了撇小胡子,大手
紧抓弟弟,一脸兴奋。同样是黑黑的弟弟戴了斗笠,噘着嘴不情不愿被他拖着。
兄弟俩一身簇新的粗布短衣衫,十足一对朴实可爱穿了新衣上城来瞧新鲜的小乡
巴佬。
「宝宝,刚才我说扮夫妻是开玩笑的嘛,有什么好气的,你看那边有个绸缎
铺,我们过去看看。」朱瞻基不由分说拖了傅云蔚进了铺子。
「老板,拿几样时兴新鲜花色来。」
「哎,马上来。」老板察言观色,看样子小兄弟俩定是揣了些钱进城的,马
上乐颠颠捧了几匹新兴时样的好花色放在柜台上热情推介,满打满算要大赚一笔。
「客人您是想做什么?」
「不瞒你说啊老板,那边的是我刚过门的娘子,今日让她扮了男装带她来进
城开眼界,你看有哪样适合新嫁娘穿的?帮我选选。」朱瞻基把老板拖到一边嘀
嘀咕咕。
「哈哈,客官放心,这个小老儿最拿手了。」老板马上捧出一匹大红重绉丝
绢来向傅云蔚推荐道:「小……小兄弟,这种红绢刚从南方运来,质好色佳,那
些新婚女子、刚订婚的小姐买得最多了,你也来一匹吧,过几天就要立秋,穿了
正合适。」
死老头儿,说的是什么话,傅云蔚凤眼一瞪刚想发作,朱瞻基忙一把拉他到
一旁贴在他耳边道:「宝宝别气,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看他是把你当成女扮男装
的小姐了,你说话那么好听,一开口他准会以为你是仙子下凡的,你先别说话,
看我来应付。」
傅云蔚点头,一面得意一面气恼,他好看是不假,可哪里象女人了?
「老板,这匹布我们要了,你还有没有别的花色?」朱瞻基见傅云蔚点头,
立即订下了那匹红绢,然后立即用手捂住傅云蔚的嘴。老板不疑有它,只道是小
两口已商量好了,新媳妇却还有些害羞,马上又捧出另一匹布来介绍。
「这匹绸子也是我们新进的,你看,银白地儿染红枫叶,淡雅干净,又不会
显得太素,你们二位虽是新婚,可也不能总大红大绿,怎么样?这花色也来一匹?」
傅云蔚闻之大怒,准是朱瞻基刚才向老头说了什么,只可惜还没骂出口,便
又被朱瞻基飞快捂了嘴紧抱在怀里,他挣动不开,只得一面怒视朱瞻基,一面唔
唔嗯嗯指着那匹绸子,示意他想要。
「好,那匹我们也要了,老板快包起来。」朱瞻基沉吟一下便做了决定。红
枫叶……朱枫,恋爱中人的敏感让他一下子就做了个联想,心中一窒,但很快便
释然,紧搂了下怀中的软玉温香,微微一笑,该是那个死人羡慕他,而不是他吃
一个死人的醋才对。
付了钱,朱瞻基依旧搂着傅云蔚舍不得放开,傅云蔚用力拧了他一下迫他松
了手,将布包往他怀里一放,怒冲冲走了出去。如愿赚了一笔的老板站在门口笑
道:「二位真是恩爱呐,你媳妇虽然确实有点象男孩儿,不过倒是黑里俏,你小
子得对她好点。」
「那是当然。」朱瞻基听得心花怒放,又塞了老板一锭元宝,转身笑得象个
傻小子一样冲出去,搂着傅云蔚的肩慢慢走着,只盼着这一天最好长到无止境。
晃到小吃酒楼林立的城南一带时,傅云蔚开始挪不动步,两眼盯着各种糖果
糕点小吃,只不好意思提出去买。
「宝宝,想吃吗?」朱瞻基明知故问。据小福子说,他主子是因为扬州点心
好吃才去那的,这理由甚是荒唐可笑,若是别人扯这样的理由他不会信,但若是
傅云蔚,那就太有可能了。有例为证,此人在梅苑住时,曾携一鸡到梅花林中,
掘地三尺,将鸡糊上泥巴埋入,上面再点一堆火,说是做叫化鸡,此等匪夷所思
之事也不知他从哪里听来,只可惜了那一林的风雅梅花,竟被人做了烘鸡之地;
又如只要看见他那忠仆吃东西吃得香,他就也非要吃不可,且不要另做,只要对
方的,于是二人经常为一碗粥一块糕抢得不亦乐乎。如今他又这么样了,对着美
食垂涎欲滴,跃跃欲吃,看来无论年纪多大,他也改不了这贪吃的可爱脾性啊,
朱瞻基如是分析,恨不得把他的可爱美人儿抱起来吞下肚。但他并不知道,傅云
蔚这样其实更多是一种自然反应,小时清苦挨饿的经历让他见了好吃的就不由自
主地垂涎,并不一定非得吃到嘴,而且他还常自克制,深怕暴殄天物。
「你很烦呐。」傅云蔚斜看了他一眼,被比自己年纪小的人如此逗趣,真是
不舒服。
「唉,真伤心,我本来还想每样都给你买一些的。」朱瞻基故意叹息,虽然
说如果宝贝喜欢,他应该马上就去买来才是,但他爱极了傅云蔚轻嗔薄怒时的俏
样,疼爱他想让他笑时也想逗他发发娇嗔,让他看个够。
「你不想买就算了,何必说这种话。」傅云蔚沉下脸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
「我哪里说不想买了。」朱瞻基尴尬挠头,没想到心上人是这种反应,弄巧
成拙了,赶忙跑去买了一堆零食回来,殷勤劝食。
「宝宝,我记得你最爱吃这种松子糖,来,张口,吃一个。」
「傅云蔚张口接住得意一笑:」现在才来献殷勤,晚了。「
「你真无情。」朱瞻基口里抱怨,手上倒也没停,一块桂花糖糕又被送进傅
云蔚再次张大的嘴里。
「刚才我没咬你已经留情了。」
「可是,我觉得你咬了我才算有情。」朱瞻基瞅准时机,一把将傅云蔚拉到
一驾马车后,飞快在他唇上啾了一下:「好甜,松子糖的味儿。」
「小狗就是喜欢舔人。」傅云蔚抹抹嘴,面不改色蹦出一句,抢过那包松子
糖放到了自己怀里。
「小狗那时还咬我了呢,牙印现在都没消。」朱瞻基把手举到罪魁祸首眼前
诉说委屈。
「真的呀。」傅云蔚睁大眼仔细瞧看,果见朱瞻基手掌边缘尚有浅浅的牙印,
一面一排,顿时卟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当时咬得不轻啊。
「你还笑,那些天我只好把手藏着,人问只能说是被狗咬了。」
「你绕着弯骂我,咬你算是客气的。」傅云蔚又抢过桂花糕来自力更生。
「嘿,以后啊,你咬我的机会多的是。」朱瞻基挨近傅云蔚,悄悄握住了他
的手,脸上灿烂的笑容始终都没有停过,当年就是在车水马龙的街上,遇初他的
云美人,第一次心悸如狂,只可惜以后一直是美人如花隔云端,他足足等了将近
十年,才终于牵到了心上人的手,此时此地,已成天上人间。傅云蔚也任他用大
手握着,柔顺地傍着这个高大的小男人。当初只到他胸前的小鬼,已经长到可以
让他依靠了啊,他眯起眼嘴角上弯,口里含的松子糖直甜到了心里。斯时,只有
无限的柔情蜜意在两人之间流转,周围的人流、车马、店铺,吆喝、吵闹,皆成
虚幻。
「瞻基,你看那边。」路旁一小贩正舞着一串绣花荷包香袋招揽顾客,傅云
蔚抬脸朝那努嘴,眼中满是向往。
「我马上买来。」朱瞻基立即过去将那红的黄的蓝的紫的香包买了一堆,也
弄成一串,挂在傅云蔚衣领里。
「瞻基,快看这边。」傅云蔚又盯上了路边摆的用竹子做成的笔筒小盒小人
等小玩意。
「那我们也买几个。」朱瞻基挑了个用细竹和铜丝做成的细脚伶仃的小人儿,
将它放到笔筒里递到了傅云蔚手中。
「瞻基,我饿了。」傅云蔚抬头看着京城内有名的聚凤斋大招牌,咽了咽口
水,扯着朱瞻基的袖子小步小步往前挪。
「哎呀,我忘了。」朱瞻基一拍脑门,一直处在兴奋状态,竟忘了这等大事,
日已正午,居然让最心爱的人挨饿了,顿时心疼不已,忙牵着傅云蔚进了聚凤斋。
「我听小福子说这里的香酥鸡和酱排骨最有名,今天我们就吃这个好不好?」
「当然好,宝宝还要吃什么?」
「还要一碗麻婆豆腐,一盘醋溜白菜,一碗蛋汤。」
「就这些?」
「就这些,够我们吃了。」傅云蔚点头,他要的都是最普通的菜色,云锁朱
楼的厨房从来不做的,就算让厨房做了,朱高炽若看见他吃也会不由分说倒掉,
而他一直怀念在扬州时节春兰所做的那些家常小菜,春兰虽然风流又爱打扮,可
她做的菜真的好吃,最平常的菜到她手里也会有不一样的味道,也许连那些御厨
也比不上她呢。
「在想以前的事吗?」朱瞻基替他摘下斗笠,柔声问道。
「嗯,以前在扬州时,这样逛街吃饭很平常,现在却是几个月才有这样一日。」
「以后,只要你想出来,我就陪你,尽情地玩,不用躲也不用乔装,想做什
么就做什么。」
朱瞻基又心痛起来,那样的日子应该不会远了,现在的他,手握重兵,又富
人望,实际上早在当年随祖父东征西讨时他就已隐隐有超过父亲的威望和声势了。
现在,他还控制得住自己,但是,自己还能控制多久呢?总有一天他会决堤,会
发疯地想拥有他压倒他尽情地爱他,会忍不住对父皇高喊「他是我的。」到时,
绝对会是一场逼宫之剧。虽然皇位迟早是自己的,但他已不能等那一天自然到来
了,为了他,他宁愿再演一场玄武门之变,逼父退位。
「唔,好啊。」傅云蔚早被端上来的菜吸了过去,趴上去使劲嗅了嗅,抬头
对朱瞻基道:「我要开吃了。」不待朱瞻基反应过来,他已撕下一条鸡腿,开始
大快朵颐。
「你呀。」朱瞻基苦笑。菜陆续上齐了,他却举着筷子迟迟不能下箸,只盯
着对面的人,只见傅云蔚一手攥鸡腿,一手抓排骨,左右开弓,吃得满嘴油满脸
花,再看他一身粗布衣又卷了袖子的狼狈样,活象一只饿了三天又乍见美食的流
浪小兽在那里狂啃大嚼。
见朱瞻基一直盯着自己,傅云蔚终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放下排骨,又习惯
性地舔舔手指,斜了凤眼对他嗔道:「有什么好看的,我饿了嘛。」
「好,我不看,宝宝快吃吧,你手拿几个都没关系。」朱瞻基低下头开始扒
饭,否则,可能会控制不住心内的怜惜和心疼,当场抱住他好好抚慰。
唉,傅云蔚有些泄气,心下暗叹,小鬼都这么有大人样了,自己却好象总长
不大,也经历过诸多雪雨风霜、情爱愁烦,他却没有随之成熟,而且更要命地是
他在朱瞻基面前总会不由自主的暴露本性,毫不遮掩地把自己最恶劣的一面呈给
他,对他,他竟毫无防范之心,矜持之意,总是尽其所能的任性撒娇,怎么会这
样呢?
吃过饭,一转眼就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朱瞻基满心不甘,但时辰已到,也只
得把傅云蔚送回酒楼,为他洗脸换装,极尽温柔,一切收拾完毕,忍不住又把傅
云蔚抱到怀里,狠狠亲他的脸、额、唇。对他的霸道也已习惯的傅云蔚一任他亲
吻搂抱,因为不讨厌而且也挣不开,他也就放纵自己再任性一回。直到一直候在
酒楼的小林子在隔壁单间不住咳嗽,朱瞻基才恋恋不舍放开他,带了小林子悄悄
出了酒楼。
到了街上,朱瞻基却又舍不得就此回宫,这一走,说不定何时才能再见上一
面,于是又拐进附近一家茶馆候着,等傅云蔚出来好尾随过去,若被护卫发现了,
就说是偶然出宫遇上的,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一路陪着心上人回去了。
这边厢,小福子马建武等人一觉醒来就见傅云蔚笑吟吟歪坐着,旁边一堆吃
食和各种看去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醒了?那我们就快回去吧。」傅云蔚轻松起身,抬腿就要出门。
「云少爷,你还欠我们一个解释吧。」小福子面色不善阴恻恻开了口,众人
一齐点头。
「啊,咳咳,是这样的,我觉得有你们跟着一点也不自在,就想了这个办法,
哈哈,这件事你们知我知,说出去了大家都没好处,诸位,快走吧。」
「你……你这个……你光知道自己自在,怎么就没想想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若出了什么事,我们可都死无葬身了。」
小福子七窍生烟怒吼出了众人的心声,傅云蔚之任性,他们是早见识过了,
但这次也太离谱了吧。
「福子,别生气啦,我下次不会了。」傅云蔚扑过去挂在小福子身上扭来扭
去,同时凤眼微睁,对着众护卫星流电转般打了个转。
他是在看我求我啊,顿时每个人都觉得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这件事只要瞒
过圣上就没什么问题,而且也没出什么事,何必再计较,还是快些回去要紧。
「少来,这一套对我不管用。」小福子还是绷着脸,还语气其实早已放软了,
随后就脚不沾地被他主子拖出酒楼,踏上了归途。
快到云锁朱楼时,从紫禁城方向过来了一队人马,为头的精壮汉子三十多岁,
锦衣华服,一脸骄横恣意。他们人并不多,却横冲直撞将整个大道都占满了,路
人纷纷闪避。
「参见汉王爷。」两队人照面,马建武等人退到路旁,躬身施礼。
此人正是当今以好色残暴闻名的汉王朱高煦。此番他是入京觐见,刚从户部
出来就巧遇傅云蔚一行人。
「原来是马总管,免礼。」朱高煦眯了眼,看向唯一一个挺立不拜的人:「
好个美人儿。」
「我们走,老马。」傅云蔚对粘在自己身上的贪婪目光厌恶已极,这是一个
王爷,他并不想多生事端,抬脚就要走人。
「怎么能让你走。」朱高煦忽然伏低身子,竟将经过他旁边的傅云蔚抱到了
马上。
「脸蛋美,而且媚,媚在骨里,又没脂粉气,好极,好极,终于是让我遇到
了绝品。」朱高煦抬起傅云蔚下巴仔细审视,兴奋至极,玩过了无数俊男美女,
只看一眼他便已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绝顶尤物。天子脚下,必竟与众不同,没
想到他遍寻多年,在这路上就遇到了,怀里的美人乍看令人惊艳,再看还是美不
可言,越看越美,当下只觉口干舌燥,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个绝代佳人压倒。
「放肆。」傅云蔚怒极,见挣动不开,弯腰一把抽出靴内藏的护身匕首,手
腕一翻便在朱高煦臂上划了一道,乘他吃痛放松一跃下马,提着匕首立在路旁,
冷冷瞪着他。
「有脾气,本王更喜欢了,马总管,美人儿我要了,你莫声张,肯定有你的
好处。」朱高煦转向马建武,无论美人儿是马建武的朋友还是相好,他都要定了。
「汉王爷,本总管恕难从命。」马建武抽出剑,其他护卫也亮了兵器护在傅
云蔚周围,若朱高煦下令抢人便动手开打。圣上早就吩咐过,除了他本人,就是
天王老子也不能动傅公子一根手指,更何况,他们中又有哪一人愿意这个好色王
爷碰了自己心目中的佳人。
「反了你们。」朱高煦亦是大怒,回头大叫:「快点动手,别伤了美人。」
好大的胆子,看来这老马是不想活了。
于是两队人当街乒乒乓乓打在一处,马建武这边人少,但个个均是大内高手,
不过虽不致落败,但要打退这一队人却也不是易事,而且不能远离傅云蔚,否则
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让那位王爷捞了去。马建武暗自焦急,再打下去胜败莫测,需
得有个人去宫中报信,搬来太子朱瞻基,皇上不在,也就只有太子能止住这个疯
狂王爷了。
「老马,你还是住手吧,那样的话我还能饶你不死,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了。」
朱高煦恼怒着一个侍卫总管居然也敢和他作对,却没想想能让大内侍卫总管拼死
护着的会是什么人。
「王叔,宫里的侍卫就不劳你饶命了。」一人在身后喝道。
朱高煦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只见紫禁城方向又涌来大批人马,最前的那个
正是太子朱瞻基。
「给我拿下。」朱瞻基一声令下,众侍卫和锦衣卫一拥而上,将除朱高煦以
外的人全部制住。
「王叔,这位是我老师,今日出宫散心,若有得罪之处,尚请海涵,但京城
也并您撒野的地方,若无事,就请回吧。」朱瞻基跳下马,护到傅云蔚身前,冷
冷向朱高煦道。
「好侄儿,我可不信他会是你老师,莫不是你也看上他了?也难怪,这样佳
人谁会不动心?这样吧,你就把他先让与我,过几天再还你如何?」朱高煦断定
朱瞻基肯定与美人有一腿,那边人多势众,已不能硬抢,只好打个商量,向侄子
要一个男宠,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确是我老师,王叔若再纠缠不清,莫怪我不客气。」朱瞻基愤怒若狂,
若是旁人可能早已身首异处了。朱高煦,若有一天你落到我手,定叫你生不如死。
「哼,好侄儿,你不怕我向圣上参你一条吗?咱们走着瞧。」朱高煦悻悻而
去,今天不行,以后有的是机会,一定要把那个美人儿弄来才行。
护送傅云蔚进了云锁朱楼,朱瞻基以压惊为由,又一路陪他到内室。室内无
人,朱瞻基才一把抱了他道:「宝贝,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你怎么过了那么久才来呀?」把脸埋在这个小了自己八岁的男人宽厚怀里,
傅云蔚惊魂甫定,没来由的心安了,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对他撒娇。
「老马能抵挡一阵子,我就回去叫人了,不然,那个急色鬼就算我在也会抢
人,我可不愿意你在他手里呆一分一秒。
「你跑回宫的?」
「那哪能来得及,嘿嘿,我也做了一回强盗,抢了别人一匹马,叫小林子看
着你们就打马回去了。」
「哈哈,想不到太子也做贼。」
「为了你,别说做贼,做什么我都愿意。」朱瞻基自己也很奇怪,在傅云蔚
面前,他自动就会说那些在其他人面前绝不会说甚至也不会想的甜言蜜语,而且
绝不是哄对方开心的话,如果有可能,他绝对会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傅云蔚看,
让他相信他是真的爱他,然后,也把他的心交给自己。
「是吗?」傅云蔚笑眯了眼,开心已极,他很爱听这类甜言蜜语,而且,凭
直觉知道朱瞻基说的是真心话,心里的甜意渗到脸上,笑靥就越发如春花乍开般
醉人了。
「当然是,而且,以后我绝不放你单独一个人了。」
「没什么啦,我又不是女人,不过,这种事倒是第一次遇到呢。」
「说起来还是我……。」
正说到这,只听有人敲门,二人赶快分开。小福子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