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毒玫瑰被胭脂神婆这一记「天罗掌」,击起了真火,不禁仰面发出一声奇异
古怪的厉笑。
笑声未住,但见紫衣书生钟羽、胭脂神婆夏雪击面色同时一变,显出异常惊
诧之色。
胭脂神婆夏雪声滑步上前,冷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是不是……」
「是」字以下的话,尚未说出。
但见包宏已莲步走向胭脂神婆的面前,长揖到地,道:「她叫云娘,晚辈的
贱内,我们一同来九华山来找胭脂谷,老人家可是夏老前辈么?」
胭脂神婆凤目中射出两道冷异之光,同时扫向包宏、毒玫瑰、紫衣书生一眼,
冷冷地道:「不错,我就是夏雪声,你们三个人跑来这里,干什么的?」
未待包宏答话,紫衣书生钟羽抢先向胭脂神婆一揖,笑道:「我们来求教一
件事情,不知神婆能否见告?」
胭脂神婆道:「你们先说出来,让我听听。」
紫衣书生以手指着仍宏,道:「他名叫包宏,是川南红袍老么李厚的义子特
来求教神婆。二十年前围攻关外三奇女,杀死文施主谋真凶究竞是谁?尚祈风见
教!」
胭脂神婆一皱双眉,冷如冰霜的脸上,微现怒色。
她不悦地道:「顿饭工夫之前,已有一个女子来问我二十年前杀死文施的真
凶是谁?这么说起来,你们和那个女子是一起来的,她还能接我几招(天罗掌),
你们三个人合起来接我三掌,试试再说!」
说话时,一双神目如电般注视着毒玫瑰,在她推测,以毒玫瑰的武功较高,
似有点难斗。
紫衣书生钟羽笑道:「我们并非和那女子一同来此……」
胭脂神婆冷笑几声,道:「这么说起来,你们倒是不谋而合了,那女子强迫
我告诉她杀死文施的真凶是谁?你们也是为此事而来,她强逼,你们却软求,软
硬兼施,办法倒是不错。」
紫衣书生急道:「神婆不要误会,我们确末事先约定……」
胭脂神婆不待紫衣书生的话说完,就冷笑一声,道:「我夏雪声难然近二十
年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但你们这点狡谋远瞒不过我,你们在一日之间同时赶
到胭脂谷口,又同时要探听二十年前杀害文施的真凶是谁?难道天下当真会有这
么巧的事不成么?」
紫衣书生钟羽拂髯一笑,道:「我钟某虽是江湖上籍籍无名之人,但自信从
未说过谎话,神婆不信,是不是要我对天发个誓呢?」
胭脂神婆长发微动,两眼炯闪光,仰面一阵大笑,道:「你们既不是那个女
人的同路人,也就算了要你发个什么誓啊!不过,要我告诉你们杀害文施的主谋
是谁?这可办不到呀!」
稍顿了顿,又道:「本来没有这般容易放你们离去,念你们尚未入我的胭脂
谷,留你们三条活命离九华山。」
又一顿,转面仇妙香道:「香儿,我们回谷去!」说罢,双肩一晃,衣袂飘
飘,人已凌空而起。
但见,人影电闪,已在数十丈开外。
仇妙香虽然比她师父轻功稍差,但也快捷绝伦,随她师父而去。
包宏见她们师徒双双离去,心头大急,一挫蜂腰,急起追去,但他那里能追
得上胭脂神婆。
他情急之下,大声叫道:「哇操!老太婆,你等等,我有话要说。」
喊声未绝,已不见胭脂神婆师徒两人的影儿了。
紫衣书生叹口气,道:「我已说过,要从这冷酷怪僻毫无仁慈之心的怪物口
中,探出杀害文施真凶的人是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话落,他双眉微微
一皱沉思起来了。
片刻——他又缓缓地说道:「奇怪的是,两顿饭之前来过一个女人,也是向
她打听这件事情,这女人是谁?」
包宏见追不上胭脂神婆师徒,早已退了回来,道:「哇操!管她会是谁,眼
下的问题,是如何想法子入胭脂谷,逼老太婆说明真相才是当务之急。」
稍顿了顿,又道:「哇操!我这就去硬闯胭脂谷,那怕是不惜以生命相拼,
也要逼她说出来。」
紫衣书生俯首沉思,没有说话。
毒玫瑰微微一笑,道:「我亦觉得除此一途,别无他法,我陪相公闯进谷去,
不怕那老怪物不说!」
紫衣书生点点头,道:「也好,我在谷外等候你们,据说九华山已云集了不
少各门各派的高手,要搜寻围击毒玫瑰那女魔头,说不定我能从这些高手中,探
出点这件事情的眉目,你们赶快去吧!」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们要千万小
心才是!」
包宏拱拱手,笑道:「哇操!矮子过河——安心啦!」
当下别了紫衣书生钟羽,与毒玫瑰并肩而行,向那幽谷深处寻去。
包宏和毒玫瑰云娘二人走了约有三顿饭的工夫。
突然——景物倏忽一变,但见——幽谷业已走尽,前面是五座高峰,环绕着
一片宽大盆地。
盆地中满生苍松翠竹,远远望去,一片葱绿翠色,景物清幽至极!
毒玫瑰摇指那片盆地,说道:「深入业已走尽,前面已是一片盆地,胭脂谷
向末达到,那盆地中树竹葱绿也许住有人家,我们先到那里,找人问问,看看有
人知道胭脂谷的所在么?」
「哇操!胭脂神婆夏雪声和她的徒弟,既然在这附近出现,想那胭脂谷绝不
会很远,也许那片景物极美的盆地,就是在胭脂谷了。」
毒玫瑰望着那片盆地,道:「不管是不是胭脂谷,我们先去看看再说!」说
完话,当先领路,往那片青翟欲滴的盆地林木奔去。
两人沿着盆地走了一周。
但见——空林寂寂,那里有什么人影?毒玫瑰一皱柳眉,道:「这地方景物
极美,远远看去好像是一处山村,怎么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真是可惜这一片好地
方。」
包宏道:「哇操!我们已深入九华山腹地,这等深山大泽这中,岂是平常人
能够居住的?」
稍顿了顿,又遭:「哇操!不用说别的,单就是毒蛇猛兽,就使人防不胜防
……」
话声余音未绝,突然——一阵巨冀振风之声,晌自葱绿的山竹难生的密林中。
接着——但见——一双胭脂色的巨鹰,冲林而起,振翼飞行,掠过包宏和玫
瑰两人的头顶,往东北方飞去。
「咦!——」毒玫瑰惊讶咦了一声,道:「奇怪!普天下的老鹰都是麻色,
为什么这双老鹰不但全身羽毛有如纯白涂了一层胭脂,看上去美丽极了,而且躯
体奇大,超过普通老鹰数倍,这是一双什么怪鸟?」
她在说话中,一双秀目已凝注全神,循着疾飞的怪鹰望去……
突然——她双目凝住一个地方不动,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包宏心头微微一怔,顺着毒玫瑰的目光望去。
只见——东北方两峰叩接之处,满生翠竹,翠竹之后,隐隐若的现出了一道
小小的山口。
毒玫瑰察觉到了,包宏也发现了这道隐的山口,低声地道:「相公!咱们过
去看看,那道山口相当隐密,不是细心之人是很难看得出来的。」
包宏转过面微微一笑,道:「哇操!若我推测得不错,进入那道山口,就是
那(老查某)所住的胭脂谷了!」
毒玫瑰笑了笑,道:「你的猜测果然没错,那双胭脂色的巨大怪鹰,就是消
失在那道山中的,我们去看看!」说罢,右臂疾探,一把抓住包宏的左手,但见
她白缎绣花风衣飘飞,双双展开轻身功夫,向那山口处奔去。
刹那间——二人已到蓬竹林地带。
两人缓缓的拨竹前行,进入山口,转过一个弯,眼前是一道双壁挟持的山谷。
这道山谷宽不及五尺,约二三十丈后,向右边转去,两侧突然绝壁摩天,形
势险要异常,加以深秋季节,谷风刮在人的身上,颇为刺骨。
但见——包宏一面走一面摇着头,叹道:「哇操!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也够
险要的。如果两面绝壁之项,埋伏有暗器,用擂石滚木挡住,武功再高恐怕也难
行得进去!」
毒玫瑰云娘展眉一笑,道:「滚木擂石究竟面小,轻功造诣稍深的,还可闪
躲,怕的是谷道两端从上面掷下燃烧的干柴,便要变成烧鸡了。」
两人谈话间,已转了两个弯。
这道狭谷相当深长,左曲右折,两人急奔一阵,不知转了多少个弯,仍然没
有走出狭谷。
又走了一阵,突然——狭谷一分为三,中间一道直通来路,左右两个弯口,
盘绕着插天山壁而入,看上去又不知道有多深多远?
毒玫瑰觉得这三叉路口,有点儿奇怪,忙停住了脚步,站在三叉路口的中央,
锁眉深思,好像在想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包宏略一打量三道路口的形势,道:「哇操豆腐潭糊在现墙上,还不是那一
堆?走!方向不错就成。」
毒玫瑰摇摇头,道:「眼下这三道叉路,必然有一条或两条是死路,我们得
酌量酌量再走,免遭袭击!」
包宏冷哼一声,道:「哇操!(老查某)可不是樊梨花,有倒海移山之能,
我就不相信她命这座山开辟出三条谷道来?」
包容的一言一行,如今在毒玫瑰看来,都会使她深心里发出一种极微妙的兴
奋,她听他这几句话有点傻气十足、不禁格格一笑……
包宏一怔,道:「哇操!你在笑什么?三八!」
「形态,加以伪装布置,以迷惑人谷的人……」
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声极为凄婉的呻吟,隐隐的从那寒冷的谷风中飘传
过来。
不过,声音十分微弱,如不留心,很难听得出来。
但是,毒玫瑰的耳目是何等灵敏,风吹松啸声中,仍旧听到了那声极为凄婉
微弱的呻吟。
毒玫瑰一怔,转面低声地道:「相公!你听到没有,有人在谷道中呻吟。」
包宏听得一震,道:「没有呀!哇操!如果真有人呻吟的话,那这儿一定就
是胭脂谷了。」
话声刚落,那凄婉的呻吟又来在谷风中飘传过来,但这一声比刚才那声要略
为大点,所以,包宏也清楚地听到了。
他心头不禁又是一震!
他望了云娘一眼。道:「果然不错,这人必定是被(老查某)所伤,被困绝
谷,我们去看看,如果有救,我们就把他救起来,也可为我们增加一份力量。」
然而——这里有三条谷道,这呻吟之声是从那条谷道发出来的,两个人都还
没有听出来,就是想要救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进入那条谷道才好。
就因为这个问题,两个人站在当地竖起双耳,用心地听了一阵,希望这呻吟
之声再响起,即可断定这受伤的人是在那一条谷道中。
未料——一盏热茶工夫过去,还未听到那呻吟声再次发出。
包宏面色有点变得凄然,摇头道:「哇操!久无声息,人恐怕已经『嗝屁』
呀?」
毒玫瑰云娘听了很多包宏的新词句,不由问道:「相公!什么叫『嗝屁』呀?」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呻吟飘传了过来。
包宏虽然口里在说话,但两人的凝神倾听并未松懈,所以这声呻吟听得异常
清晰。
但见——两人不约而同,齐晃身形,往右面谷道中循声奔去。
转了一个壁角,果然发现了一个人,倒卧在谷道中的地上。
那人自头以下,已全被谷道中落积的枯草腐叶埋住,只留出半个脑袋在外,
如非听那凄弱的呻吟声,就是看到,若不注意,也难分辨出是人来。
两人奔到了跟前,拂开了那人身上的枯草腐叶,看清了面貌。
但见——包宏不禁怔住了!
原来那被腐烂落叶所掩埋的人,竟然是如云玉女司马娇娇。
她全身看不到有什么伤痕,只是口不断地流出略带紫黑色的血,双睛微闭,
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已是奄奄一息了。
毒玫瑰、包宏都绝顶聪明机智的人,一见受伤形状,立即知道是中了胭脂神
婆夏雪声的「开罗掌」伤,情势非常严重。
毒玫瑰微微地叹口气,道:「她伤的这么重,又不知在这谷道中躺了多少时
间,只怕是难以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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